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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文字有约

2016-07-22 杨剑 当代作家


  

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1

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自己所谓的书房就是在自家的麦草堆里。我家的麦草堆,堆放在厕所的拐角处,其中有两面靠着墙,是东北两面,东面的麦草紧紧的靠着厕所。我从麦草堆里扒拉出一个小洞,那就是我小时候藏书的地方,这样偷偷的钻到里面看书的时候,就不容易被父亲发现了,也算是一个我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爬在里面的空间,铺上一个烂被子,钻在里面看书感觉挺好的。因为父亲怕影响我的学习,从不会让我看课外书,或者小说故事会之类的东西,更别说明目张胆的把这些书籍拿回家了。父亲经常会在我放学回家后,查看我的书包,检查我书包中是否藏有他所谓的“违禁品”,小人书小说,还有弹弓和“毛毛牛”(其实现在叫陀螺,一种我们农村人用直径大约五厘米或者七八厘米不等的木头做的玩具)。所以每次和同学借回来的小人书和故事会,都会藏在裤腰里偷偷的带回家,然后乘着上厕所去小便的功夫像做贼似的,迅速的把书藏在麦草洞的被子下面。

   

记得,那时家境特别的贫困。小学三年级了,穿的裤子后面还有一个大洞呢。长大后也知道害羞了,不过还好,我的书包带还是挺长的,每次去学校和放学回家,我都可以习惯性的把书包背在后面,可以用来遮挡羞耻。在那样的生活境况下,可想而知,想要去买书是一种奢望,那还有什么多余的钱拿来买书。藏在麦草堆里的书,全是从同学那里借来的。回来以后藏在院子的麦草洞里。吃完饭后,做完作业,没事干就一个人藏在里面看故事会和小说,当然有书味,靠近厕所也有臭味,味味具到。借来的书也就很少还给同学了,因为带进来容易,带出去就更难了,反正都是其他同学看过的书,还有自己用纸牌赢(用纸叠成的正方形方块)来的,老是担心被父亲捉住治罪。里面藏了大概了有三十多本呢。那时,读的次数最多的还是小人书《铁道游击队》和《三毛流浪记》《故事会》等。记得有一次看书睡着在麦草洞里,可能那天正好感冒的缘故吧,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一声咳嗽,被上厕所的父亲发现了,他大声的怒喊惊醒了我,我揉揉迷糊着的双眼,看到父亲那张愤怒的脸,像吹鼓起的皮球,眼睛挣的好大,一脸杀气。“完了,这下我死定了”,我心里在暗暗的说着,因为从来没看到过父亲这么生气过,一顿毒打之后。他自己找了两块板砖让我用双脚各踩一块,以此来惩罚我的不听话。一站就是一个下午,两腿站的发麻,直打哆嗦,父亲去睡觉了,奶奶那时还健在,她进来看父亲睡着了,让我赶紧从板砖上下来,我也不敢。等父亲睡醒了,他才叫我下来,这场灾难就这样过去了。童年的书屋就是我和爸爸“捉迷藏”的麦草洞,在麦草洞里,读到了三毛的故事,和一些抗日英雄的故事。



    

初中以后,爸爸不是对我看课外书要求那么严格了,这源于那个我文章后面将要提到的人,左侧统先生,他偶尔在父亲的交流中让父亲改变他的观点,对我读书不再那么苛刻。我有了自己很体面的书房。某一天,看到爷爷养蜜蜂报废的蜂箱,偷回来了一个,自己找了些小钉子修修补补,用小锤子钉了钉,放我的小说课外书。当然初中后,不再看那些小人书了,里面的书也多了,好开心自己的书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公开安身的地方,父亲也不在那么严厉了,再也不会时时担心怕被父亲发现,更不会怕放到麦草洞的被子下面被老鼠撕碎的可能。
    

时间过得好快,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成家立业。我的书房,也在随着我长大。终于有了自己做主的权力,一个十多平米的房子,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是我有了一个空闲时可以读书的地方。我的书籍也有了一个该放的地儿,而不在是麦草堆的被子下面,更不是偷来的旧蜂箱里。书架上过多的还是一些乡土气息的书籍和名家名著。
   

当然和别人相比,我的书屋显得可能太过于简单,只是在自己睡的房子里添置了一个简单的书架罢了。但是我很开心我的书屋和我一样在渐渐的长大,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书本里我读到了,每个作者的不同写作风格,也读到了他们的善良和对故土的思念,对美好生活的感恩,也让我在书籍的海洋里瞬间长大,读别人的故事,让自己在生活里减少走太多的弯路,从童年的小人书,故事会到今天一直在读的文学类书籍《朔方》《黄河文学》《读者》还有张承志老师的《心灵史》石舒清老师的短篇小说《清水里的刀子》等。就像德国诗人哥德曾说过:读一本好书,就是和一个高尚的人说话。书籍,让我学会了用文字记录自己最难忘的每一刻,同时也可以让我去写自己的未来与当下。



 

2

从小到大喜欢读书源于一个人对我的影响。我必须要提到一个人,受他的影响我一直再坚持着读书或者说,我的文章每一次都会多多少少提及到他。左侧统先生,原名马占云,回族,生于1959年,出生在宁夏海原县李俊乡。和我的父亲年龄差不多大。论辈分,我该叫他叔叔。对他的记忆只是留在很小的时候,唯一能让我对先生的评价,是一个耿直倔强的人同时从后来他的文字里读到了他的善良和对文学的如痴如醉。

     

那时我很小,记得他结婚的时候我去他家还蹭吃婚宴去了,新娘子娶进家门的时候,我看不到新娘子。就爬到他们院子中间有一个用土块堆砌的碾子(石磨用来碾压小麦里面的土块清除粮食里面的杂质用的)上面看新娘,新娘很漂亮。听说是老家固原那块儿的,还是个老师。后来,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了。对左侧统先生的了解和他的为人,仅仅知道这么多,停留在儿时的记忆里。再后来,好像听说他在海原又结婚了,一直工作在海原文化馆。
    

上初中后,偶尔在村子里还能见到他的身影,只是很少很少的次数。在村子里他和父亲的关系还是不错,记得每次回来都会和父亲唠嗑。和先生第一次的接触是在我家门前的一个小树林里,我在翻看自己的日记,他过来后,拿去看看然后问我:“可不可以,把这篇给我让我去给你投”,我当然开心了。记得,那是一篇散文诗。印象中那篇散文诗获奖了,家人收到了获奖证书。那时,我在新疆打工。家里人不知道弄丢到哪里。记得,那次和先生聊了好长时间呢,他说要好好读书,坚持记日记,写作文。
    

再后来自己结婚后,由于生活所迫四处打工奔波,很少有先生的消息,也放弃了一段与书有关的日子,很少去翻开书本。后来也听说左侧统先生因肝病恶化归真,享年44岁。一直到二零零七,先生归真四年后,在他的侄子四舍那里闲逛游的时候,看到了一本名为《骨箫》的书,翻开后,原来就是我的启蒙老师,左侧统先生的著作。真正知道他是一个让人值得尊重的作家时,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



  

从他的侄子那里借到这本书《骨箫》,我读了三篇。从先生的文字里,读到了西海固,读到了他笔下的这块儿地方,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充满碱性的土地,有一群人却在坚持着,为了这片热土而努力辛勤的劳作着,同时,从读先生的文章中我看到了这片土地的荒凉,要想繁荣改良,可能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和奋斗,也看到了这片土地上文化的落后。先生的英年早逝,对西海固,乃至整个西北文化是一种损失。当然更从先生的‘一件棉衣'读到了他笔下的每一个生活在这个土地上善良的人们的疾苦和先生善良的心。
   

其实,从读那本书到现在,一晃又过去了八年,现在好想去找来读读,可是已经找不到了,打工时把它带在身边,忘记丢在了银川掌政茂盛四队一家农村家里。在丢了的那段日子里试着联系过人家给我寄回来。那时只有邮局可以快递,好像人家问了说要二十元的邮费,又和人家没有太多的交情,他没有寄给我。就这样这本书在我这里弄丢了。
   

现在回想起来,感恩于先生的那句多读书,让我在书本里学到了好多与人为善,感恩生活的道理,日子虽然过的很清贫,没有改变依旧的现状,但是读书与写作,可以使我没有遗失人性本来的善良,感谢有您,左侧统先生。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您让我在书本里学会了,霓虹灯下,不会去迷失自我。在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中,学会了用知识去修剪自己随时可以迷失自我的心。对您的离去深感怀念……惭愧的是您曾经的看重,二十年后您的名字才出现我的拙笔下……



    

3

从小喜欢读书,一直冥冥之中感觉曾和文字有个约定,所以也就曾遇上左侧统老师帮我投稿的第一次铅印的散文诗。而后的很多年里,在文学的路上,我一直在做着拿起放下,放下拿起的轮回中,多年后再一次捡起来,才发现文学就是灵魂的一种托付,也是生命存在的一种重要的意义,尤其是一直在和文字有约的日子里,我该为自己曾经对文字的爱好做一个心灵的回答。我希望自己安静的生活,安静的去写作,让我的文字,像白白的雪花洒落在无声的大地上。在持续的写作和阅读中,我时常感到空虚和忧郁,有时候离开书的日子里,甚至于感到莫名的孤独。灵魂的内心里感觉就像是夏日的麦田没有了雨水,一种干渴的烦恼萦绕与心头。在这个时候我常常会想,写作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写作不为什么,其实就是一种生命的需要,用朴实的文字去还原过往的生活,让曾经的感动和点点滴滴的琐事还能留在自己的记忆里,留下曾经的美好。用文字去打捞过往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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